乐队老大Noel Gallagher和新人Gem Archer想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初心仍然如一……

原载于《Guitarist》杂志 / June 2002
翻译:@断音侓


愤怒回首……

经过了两年的休整后,绿洲重返舞台。比起那个Britpop时代的任性新男孩,现在的绿洲则构建在更加摇滚的基础上。乐队老大Noel Gallagher和新人Gem Archer想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初心仍然如一……

绿洲即将重回昔日辉煌。上一张专辑《Standing 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的发行使乐队踽踽而行,不得不面临两位队友离队和酗酒吸毒、兄弟阋墙的困境。但这次我们和Noel Gallagher在白金汉郡郊野的录音室会面时,他显得更加坚定不移、求胜心切。Noel的新任音乐Soulmate是Gem Archer——九十年代的邪典英雄之一,乐队Heavy Stereo的主唱。Gem接替了原先不悦的节奏吉他手Bonehead的位置,前Ride和Hurricane #1乐队的吉他手Andy Bell则来担任Guigsy的贝斯手位置。

这两位乐手的创作才能证明了其对于绿洲新阵容的宝贵价值。Gem和Andy就像是重生的Noel的试金石。Noel看起来似乎对新环境和新专辑感到闲适和乐观,因此很乐意给我们两个半小时进行采访——要知道,这位来自兰卡夏郡Burnage地区的小伙可自认是个难对付的吉他怪人。在过去的两年中他一直潜心练习,重拾自信。

技术人员用推车将Noel最爱的音乐设备运进了房间,静候我们的检视。Noel和Gem随后步入房间,我向他们礼貌地微笑示意,“Hi,我是《Guitarist》杂志的记者Neville。” 于是Noel也回以一笑,“我是绿洲的Noel。”

看来乐队是带着复仇之心回来了……
Noel:对Liam来说确实如此,这张单曲(指《The Hindu Times》)非常震撼。这回我们没有请制作人,全部是自己监制的,所以这张专辑除了乐队里大家的影响外,没有受到其他任何影响。我和Gem在这张专辑上花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它更以吉他为导向。

在《Standing On The Shoulder Of Giants》后,人们迷茫到不知道该期待些什么了。但在《The Hindu Times》首次播出后,大家都如释重负。
Noel:无论你怎样称呼,是创作上的魔力还是什么东西,那种感觉都消失了很长时间。如果我肩负压力要写一整张专辑的歌,那么16首中只会有6首还不错,别的10首就,好吧,我会继续加油。这次我只用写6首,不用写其他的烂歌了。所以这回无论是Liam、Andy、Gem还是我都全力以赴。我不认为这张专辑会有什么累赘的地方了。我们没什么需要再向别人证明的了,除了向我们自己。你懂的,比如那种“加入了两个新人绿洲还会一直好下去吗?”的问题。就像你说的,当听说人们对新单曲反响不错,我还蛮开心的。

《The Hindu Times》来源于那段吉他Riff吗?
Noel:是的,我曾在旧金山的乐器店Black Market Music买了把珊瑚电西塔琴。当时我正有笔巨款入账,于是我就阔气十足地问,这个店里最贵的乐器是什么?店员就说,兄弟,话是你先说的,赶紧买下这把珊瑚电西塔琴吧。我一看那价格可真是贵到离谱,于是就买了。后来我把这把琴带去试音接上音箱,听上去糟到简直是个他妈的耻辱,后来就几乎没怎么弹过了,拿来弹那段Riff也没什么成效。再之后我们录Gem的一首歌的时候,大家忙忙碌碌把麦克风搬来搬去,我就开始随意弹那段Riff,Gem听了就说可以一试。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里这都只是一首纯器乐的曲子,因为我发现在写一些东西填补空白的同时,还要保持这个Riff的氛围真的有点困难。但我们最后还是完成了。

乐队现在的氛围和活力肯定很不一样了。
Noel:非常棒。Bonehead、Guigsy和Liam对于写歌或者灵感之类的毫无想法,你总是在发号指令你做这个、他做那个,所以以前的那些专辑全是我个人对于绿洲的理解。Andy和Gem加入后,就算他们回答“这首真不错”、“那首真垃圾”,能问问他们的想法就还是蛮不错的。这首单曲没有Gem是绝对写不出来的,没有他我可能接下来十年里都在试音时一遍遍弹着那个Riff呢。

Gem,你在给乐队写歌的过程中会感到紧张吗?
Gem:我不认为是紧张的。我在待过的每个乐队里都是作曲者,因此知道写歌是怎样一回事。但我认为提出意见后,你得给别人时间和选择的机会。除去必要的情况下,我从来不会指指点点,空洞的说着我喜欢这个或讨厌那个。创作的过程还是挺难以言说的——这是一种动态的过程(Dynamic)。

Noel:现在的创作过程挺自然的,没有那些我不得不对他人下令的剑拔弩张情形。

显而易见,你对Gem似乎很尊敬。
Noel:我是Heavy Stereo的忠实粉丝。我以前经常去看他们演出,有一次还是和Paul Weller一起去国王学院看的。《Chinese Burn》是90年代最棒的歌曲之一。我喜欢他们的前四张单曲,但专辑更是妙到锦上添花,你可以从混录中感受到那种生命力。之后Creation的老板Alan McGee自认为他知道怎么搞红摇滚乐队,就签了他们……不过那四张单曲听起来真是棒极了。

Gem:马后炮总是说说容易,但当时我对所有制作过程都熟稔于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张专辑听起来还是历久弥新。可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些歌是上不了电台的,但我觉得这都不是我的问题,我这辈子都会力挺那些单曲。即便是凌晨五点,大家都想不出放点什么歌了,听听那些歌又会回光返照、精神起来。

Gem是试音后才被选中的吗?
Noel:没有。对于乐队的新成员我毫无头绪,直到有个朋友提出,Heavy Stereo的那家伙怎么样?我就想,他妈的,当然能行!所以我搞到了他的电话,叫他直接来录音棚了。总之,试音的意义在哪里?他都在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里了。

Gem:绿洲是唯一一个我愿意离开自己的Heavy Stereo而跳槽的乐队。我从那时起,直至现在仍然是个狂热的绿洲粉丝,所以加入它是个荒谬到合理的决定。

Noel:当时我们就像是划着艘没有桨的船,逆流而上。世界巡演都预订完毕了,(然后发生了Bonehead和Guigsy退出的事件),Liam显然被吓坏了。我就想,等着吧,转机会发生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乐手的话,大不了就取消巡演。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到对的人,而不是找到一个穿着牛仔衣留了六个月长发,动不动就告辞跑路的人。我们想继续一直以来的方式,就像个乐队一样。

《The Hindu Times》中可以听出来,你的演奏似乎更加自信了。
Noel:是的,关键词:自信!但这自信也和歌曲有关,如果是一大堆你不想弹的烂歌那就是场噩梦。《The Hindu Times》是每个吉他手梦想中的那种歌曲,它只有三个和弦,简单到你可以弹空气吉他。事实上,这张专辑里的大部分歌曲都堪称吉他手的梦想,尽管我在《Be Here Now》和《Standing On The Shoulder Of Giants》中写的大部分吉他都是为了弹而弹。但你怎么能弹的不痛快开心呢?

你的揉弦似乎重了很多。
Noel:是的,这是过去几年发生的改变。我练习了好久,造成了不少的困扰。我曾经以为只要演奏会的那些就可以了。我其实不太懂和弦还有术语什么的,但后来有了大把时间休息,家里都是吉他然后练练主音确实受益匪浅。用更重的琴弦也是如此。Paul 'Strangeboy" Stacey(绿洲的工程师、键盘手和吉他手)后来让我试试用重点的弦。我问为什么,他说我现在用的是娘炮的弦!因为我那时用的弦很轻。之后他建议我用用12号的弦。我照做了,开始的几个月手指又酸又痛,他就说六个月后你就会变得超他妈棒,手指也会变得强壮了。除此之外,Les Paul是世界上最好弹的吉他之一,但我现在用的一些半空心琴的时候(注:樱桃红色的355系列就是半空心琴,Noel那几年刚刚开始用这种琴)情况就会不一样。Alvin Lee这些年一直用335弹真是不可思议,Les Paul与之相比真是班门弄斧。不过Jimmy Page那种老兄,可能只要稍加练习就能做到吧(大笑)对了,不要引用我这话。

你说你不懂和弦,但人们把Em7——那个两只手指按在三品的和弦叫做“绿洲和弦”。
Noel:《Morning Glory》专辑发行之后,我在曼彻斯特看到一家吉他店,这家店门口有个牌子写着禁止人们演奏《Wonderwall》。我走进去之后店员们全部抱怨道,他妈的,老弟,你知道这半年来我们听到了多少次《Champagne Supernova》和《Wonderwall》吗!

据说你还帮助拯救了英国的吉他产业。
Noel:吉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是个“酷”的代言词。Suede比我们早半年火,虽然我觉得真正优秀的吉他手在Johnny Marr之后就绝后了,然后就是Bernard Butler,他确实值得钦佩。听到《Animal Nitrate》之后第二天我就写出了《Some Might Say》,震撼人心。我不会说是我拯救了吉他产业的,不过我肯定让Epiphone赚了不少钱。

虽然John Squire和Johnny Marr对你的影响很明显,但你创作吉他Solo的方式让人想起George Harrison。
Noel:我觉得你可以看出作为一个吉他手以及作为一个作曲者写歌的区别。比如说,《Cast No Shadow》和《Don't Look Back In Anger》不需要太多的吉他部分,因为我是先以一个作曲者的身份创作的。当然我也希望拥有像Jimi Hendrix那样的高超吉他技术,但那样我就不会变成我想成为的人了。我写歌是关于如何将吉他部分嵌入歌曲中的,而不是拿歌曲去嵌入吉他部分。

你见过George Harrison吗?
Noel:我在一个派对上,然后有人拿着两罐喜力啤酒走过来说,想一起喝些什么吗?我同意了,于是我们坐下来,他说,你会弹吉他是吗?我说,是的。他说,你喜欢Carl Perkins吗?我说,我对他了解不多。就这样聊了一会儿,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惊了——你不是George Harrison吗!他说,是啊。我当时就,我操!那之后我就彻底说不出话了。在知道他是谁之前,我说了很多关于披头士和滚石的废话,还有六十年代的事情之类的。而他只是默默听着...

Neil Young也是你心目中的英雄之一。你们俩都有只用四个和弦就能创作出难忘的歌曲的能力。
Noel:我用木琴弹披头士和史密斯的歌,然后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我直到21岁才拥有了电吉他,所以我的风格是以扫弦节奏为基础建立的,并不知道和弦之类的东西。Liam现在也是如此。

Liam是个不错的演奏者吗?
Noel:不,他就是个垃圾,不过他现在越垃圾将来就能变得越好。我觉得一个人越无知,之后就会学得越高效,毕竟你都要自己领悟。我从来没被任何人教过一个音符的乐理知识。我只是坐在那里自己努力自己悟。《Wonderwall》的那个和弦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增音的九度音符之类的东西。有一次我和Aimee Mann吵过《Supersonic》的Bridge段和弦(C#7),她认为我一定是学过了乐理才这样写的。我当时就想,你说啥呢?我当时半年前还在领救济金,上哪去找教乐理的老师啊?

Gem,你的演奏受到谁的影响?
Gem:首先就是披头士,他们让我觉得团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吉他方面,我一直在重温Sex Pistols乐队的Steve Jones。它的演奏让你脖子后的毛发都毛骨悚然,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不然。我有段时间很喜欢Brian Setzer的歌,还弹过《Stray Cat Strut》,棒极了的乐手。

你曾经说过,弹吉他就像是一个人和一棵树的和谐共生。
Noel:是的,绝对如此。今年的NME杂志上有张Chemical Brothers乐队现场演出的照片,看看吧。(我们随后被展示了一页报道,上面是成员Tom Rowland边扮鬼脸边和一大块绑带式合成器作斗争的照片)这个家伙居然拿着一块破塑料!总不会如此吧!如果把这块东西熔化了,是不是会变成一套野餐用具?我可不想这样。弹吉他有一些更关于人性的东西,它是一种被重塑了的植物。特别是好的木吉他,这总能让我吃惊。你试着和别人解释这一切,他们却都会说,好吧,但是所有的吉他听起来不都一个样吗?这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你说你不喜欢即兴演奏(Jamming)。
Noel:我是个作曲家,所以我真的不懂即兴演奏。事实上,当擅长即兴演奏的朋友们来我家时,我都把我的吉他全部藏起来的。他们会问,你家有什么吉他呢?呃,不,我没有。那你有什么别的乐器吗?没有,我家没有CD也没有CD机,也没有牛奶或茶包。我们要不要去酒吧?我还是觉得当着大庭广众坐下来即兴创作丢人现眼。我可以和任何人一起演出,但即兴演奏……不行。

Gem:最好的即兴演奏是Fleetwood Mac乐队的《Rattlesnake Shake》,足足有25分钟,棒极了。

Noel:这群人之前从来没听过他们的首专《Peter Green's Fleetwood Mac》。我有一盒他们的精选集磁带,后来在意大利的时候便拿出来在巡演巴士上播放,里面有几首Peter Green主导的歌。Liam听了就问,那是什么?我就回答是Fleetwood Mac,他就说那不可能——因为他之前从来没听过'真正'的Fleetwood Mac!Peter Green对于电视上那些十大吉他手的评比真是毫不理睬,他能以他的声音和歌曲直接碾压。Liam第一次听到《Man Of The World》这首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很喜欢这首歌。

你知道《Live Forever》的Solo部分被我们的读者票选为100大吉他Solo中的第46名吗?
Noel:我知道,可他妈的开心坏了。但我最开心的还是曾经被一本美国杂志票选为千年最高估吉他手第一名,第一名!甚至比Eric Clapton还前面!在过去的一千年!简直乐到要把这个荣誉贴墙上了。我操,简直不能更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