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鲍里斯、布莱尔、脱欧和Liam——Noel Gallagher的巧言妙语

原载于The Big Issue / November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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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断音侓



“我才不把自己当回事哩……”

关于鲍里斯、布莱尔、脱欧和Liam——Noel Gallagher的巧言妙语

Noel今年52岁了。现在的他已将近20年未碰过可卡因,每天早晨骑着单车在自己Hampshire的乡村小别墅附近晨练,并称自己可以说是个素食主义者了。不单单是这些生活方式,Noel的音乐品味也有所改变。高飞鸟的新EP《Blue Moon Rising》便是他对于电子音乐的一个实验性尝试——比起披头士和奇想,现在的他更愿意从80年代流行歌曲中寻找创作灵感。”90年代的时候我是没种说Men Without Hats的《Safety Dance》是首特么的好歌,不过现在的我才不在乎哩。“他说。

然而在Noel的身上也有些未曾改变的东西:例如他自90年代起就源源不断宛如国师指点江山一样的时评暴言。十月的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们在伦敦一家酒店见面时,他发表了如下指点:

反抗灭绝运动(*注:Extinction Rebellion反抗灭绝运动是英国一个争议性的环保社运组织,通过发动行为艺术、抗议示威、干扰公共交通等方式呼吁政府聆听环保诉求,一些组织参与者曾被捕)——一项高尚的事业!但记得离Canning Town远点,不然会被捅刀子的!

脱欧——在爱尔兰海里修边界?怎么行得通?是不是还会有个在渔船里苦苦划水的可怜家伙?

前任工党领袖Jeremy Corbyn——一个天大的耻辱

首相Boris Johnson——操那个逼

接着我们又继续谈到了Liam,虽然采访前我们一致同意不故意提起他,可很显然这仍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昨晚我和我老婆出门,结果在酒吧遇到了一个老家伙问我是不是Liam Gallagher。我说不是,我是另外一个。结果他连忙道歉‘哦真不好意思,原来居然还有另一个吗?'我老婆笑到头掉。”


《Blue Moon Rising》是你今年发行的第三张EP,怎么不发全长专辑呢?
比起专辑,录制EP的时间更短并且可以进行更多实验。如果用这种电子音乐实验出张全长专辑的话,听起来会像个艺术宣言,告知公众“我在音乐方向上要搞票大的动作和改变了”,实在过于鲁莽。但是做成EP的话就只是EP而已。他们只是来了又走,就像个暂时的阶段。

自从90年代以来,你的作曲是如何改变的?
1998年我停止了磕药,之后对于音乐我有点迷失无所适从,但万幸最后终于幡然醒悟在音乐里最重要的还是歌曲本身,而不是我的地位和角色。我认为这就是我和Liam之间的最大区别。Liam在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同时,却不把那个太当回事。我把那个当回事却不把自己当回事。这就是特么的问题所在。如果你需要依靠他,但他却毫不在乎,你就气的拎起酒瓶砸那个逼,对吧?

Liam的Solo事业进行的还不错,对此你感到开心吗?
开心,至少那让他不磨磨蹭蹭,开始加紧干活有了生计了。他Solo的演出票和唱片可比我卖的多得多了,所以祝他好运,就让他努力铆足劲向前冲直到轮子都散架吧。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完全不唱任何一首他写的Oasis歌曲还蛮讽刺的。毕竟他愿意在录音棚里吹上个几个小时自己写的歌是如何如何和Live Forever一样好。

那么你觉得在未来的某天,你和他能不计前嫌、释怀过往吗?
真希望他能特么的好好静静不要来侮辱我的家人了。互联网上他的粉丝满口厌女发言,对着我的老婆女儿乱喷。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乐于臆想Oasis不重组是因为我老婆不让,结果他的不少粉丝还真就信了。我老婆现在收到过各种恐吓短信死亡威胁等等有的没的。我也就笑笑毕竟我可以揍飞这些狗逼们,无论是群殴还是单挑。他们都知道我住哪,无论哪天我都乐意奉陪。狗逼们就是想哪天把我从某场演出中揪出来就开打。但女士们不值得被那样对待的,这和她们无关,但他就是控制不了他自己。

你觉得这是不是他获取哥哥关注的一种方式?
我看现在每个人都特么是个业余心理咨询师了。人们总告诉我发生这些屁事其实是因为他爱我。好吧,我多爱我老婆,但我也从来不会骂她是个逼。那才不是爱,就是十足的恨啊……我们转换话题,不辱我老婆了,毕竟她是我最最关心的。有个人一天到晚老是瞎逼逼就为了等我给他打电话说咱们重组吧,奇不奇怪。他不顾今后这一生就为了重组,结果他发布的每条推特都在给重组的棺材板上钉钉。如果你说了那么多狗屁却还寄希望于我和你同台演出,那么你比你看起来还像个傻逼。

那如果他愿意道歉并且不再乱搅混水了呢?
好吧,那可以,当然可以,不过那也可能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但是我不认为他会这样做,他本人的印象就停留在那个推特上的愤青了。我十年前离开了Oasis,之后的十年可能只见过他两次,而且两次我们俩都差点无缘由的打起来。我不能想象每天早上醒来好好的,结果接下来两年巡演都要和这家伙全世界撕逼吵架。

你已经进入从事音乐事业的第四个十年了,有哪位摇滚前辈是你视之为灵感来源的?
无论你喜不喜欢他做的音乐,你必须对Paul Weller始终向前的音乐创作本能肃然起敬。他是最狠的狠人。他有时会突然闯进我家,坐在厨房餐桌上,开始发表你这辈子听过最激情四射的发言。(模仿Weller的口音)“Noel!我刚发现了这些The Who的徽章!打从17岁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了!看看,都来看看,你好好看看!”我就想,冷静一点哦大哥。他持续不断无穷无尽的给我发一堆歌单听,后来还变成了每周歌单。他永远都往前看的。

Weller现在已经不喝酒了,你也有戒酒的打算吗?
我从不酗酒。但是在Weller还喝酒的时候,你和他一起出去喝的话,我不是在吹牛,简直就特么是对你精神和胆量的挑战,到最后总会演变成在酒吧和不知名的傻逼们干架,记不清自己是几点回的家。其实感觉还不错,但确实难搞。既然他已经戒酒的话,说明戒酒可能更适合他吧,可能他之前也喝的快要走上自毁道路了。你可能觉得我在搞笑,但我喝酒的时候真的和他截然相反。我老婆总告诉我喝喝酒轻松一下。可能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咋的,喝完酒我就快活了。

如果Weller和Liam一起喝醉的时候你怎么办?
我们在酒吧里,然后其中一个可能向另外一个说了些屁话,然后你都知道这俩人都是把事情搞糟的绝地武士,最后演变成:“我昨晚听了你的专辑,前几首牛逼极了。”“好哇,那剩下的几首难道就有什么问题嘛?”“我没有说剩下的有什么问题。”“那你真的听完了整张专辑吗?”“是啊”“那你说说前几首为啥就特别牛逼呢?”整个话题就会像这样层层抬杠,我只能试着一笑了之,毕竟你弟弟和你朋友推诿交锋真是尴尬局面,你想站你朋友那方但事实上你做不到。

你认为脱欧会最终发生吗?
看英国脱欧全程真是引人入胜,他们说要在爱尔兰海的中间搞个国界?怎么行得通?那样是不是会有个在渔船里苦苦划水的可怜家伙?我反对脱欧的,但是既然投票结果要脱那就只能脱了。这就是民主吧。

那么你认为这个国家能放下争端继续前行吗?
不会的,我认为街上所有抗议和游行的人们都不会停下,这是就算最终脱欧也无法愈合的。不觉得这一切在未来会变的更好,我认为我们被永远的割裂了。

那么你会离开这个国家吗?
操了,不会

你拥有爱尔兰护照吗?
有的,我在公投后申请的。我只是想让在欧洲巡演的日子更加容易一点,不过之前就一直有考虑要搞个爱尔兰护照。我未来可能在爱尔兰居住吗?可能,事实上未来我在哪里住都有可能,但目前还是暂无离开英国的打算,毕竟我们才刚刚从伦敦搬家到Hampshire。

对于反抗灭绝运动你怎么看呢?
高尚的事业,值得人们付出关注,但是别阻碍了其他人的日常生活!那个真正大权在握签协议文件让事情变屎的人——去围攻他家门口阻止他工作吧,然后去私人机场炸掉那堆狗屁私人飞机。不过别在Canning Town坐地铁了,毕竟你会被刀子捅的!难以相信,Canning Town!千万别膈应到那里的人,那可是土匪的天下!

你觉得年轻人们上街表达政治诉求是件令人鼓舞的事情吗?
和你说个事吧。那是一个周二晚上,当时反抗灭绝组织正在伦敦抗议,而我在从伦敦回家的列车上。列车停靠,一个女孩上车,然后坐在我对面。这个女孩头戴一顶满是徽章的棒球帽,上面有一个写着“吃掉有钱人”(*注:Eat the Rich来自卢梭的名言“When people shall have nothing more to eat, they will eat the rich”用以警示统治者和既得利益者需要关心底层劳苦大众,在当代社会成为了许多运动的口号)这个女孩戴着头巾还有面罩,拿着手上的iPhone 11敲字。我盯着她,然后忍不住想,好你个名正言顺的中产阶级小蠢蛋!其实这些还不足为过,问题是我俩这坐的还是列车头等舱!不一会她的隔壁有人入座了,所以她挪了挪她自己的包,我一看——还是个刚包装好的崭新LV包!可能刚刚在城里的时候买的吧。真想抓住她的领子问问,你有脸到是游行前还是游行后去买的啊?

所以你不认为年轻人可以拯救世界?
除非到达灾难的边缘然后悬崖勒马,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实质性改变。况且无论如何是这代人发明的互联网,他们才该发明些什么来拯救世界赎罪,懂我意思吗?他们才是伴随着数码产品、越野汽车和空调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人。所以如果要归咎的话也是他们的错。我们年轻的时候才没有车,都是走路的。

你会考虑回归参与政党政治吗?
现在咱国只有工党的极端分子、保守党的极端分子还有中间沉默的大多数——事实上这群人没人当回事。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温和派。

就像Tony Blair一样不再涉足政坛了吗?
搞笑的是两个月前我碰巧在一个酒店大厅里撞见了他,我开玩笑说“我敢打赌你现在不在政坛真是天大的快活事,不是吗?”他说,“才没有,我真希望我特么还在执政,现在这都什么鬼啊。”对我而言,他仍然是为数不多观点言之有理的人。

那你希望他回归政坛吗?
我知道有一大批人不喜欢他,但不懂是为什么。我的朋友来自各行各业——艺术界,时尚界,音乐界。他们都时不时对着我阴阳怪气“哦,你的伙计Tony Blair”什么什么的。我就反问,他怎么了呢?朋友们就会说,他牙齿真多真丑。难以理解。或者他们说,是他带我们参与了伊拉克战争。还是难以理解,我们和美国紧密相连,无论谁当权在位都特么能打起来的。他们继续说,不喜欢他的老婆云云……不过如果Blair拥有一口好牙——呃,我从来没有数过他的牙,也真不知道他真有这么多牙——然后也没有参与战争,你还是会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他的。

你认为我们是怎样越来越趋于极端的?
互联网大有问题所在。如果我在采访中提了一句“Jeremy Corbyn是天大的耻辱”,然后键盘侠就会在网上叫我保守党走狗。然后如果我说“Boris Johnson操你个逼”,然后立马我就被戴上共产主义者的帽子了。我就无语了,等等,这里没有一个人能代表我的观点啊?不过我认为上述所有中最最耻辱的还是工党,他们最特么该做的还是撤回脱欧法案然后坐等下一次选举到来,然后说好吧你们既然投了脱我们就脱,不过现在我们要搞个重新回来的政策。这事就成了,最后的决定!我特么才应该去从政的!